湛空織璐

第四話

「嗚嗚……」

「嗚嗚嗚嗚……」

「對不起，我們發現她時，她已經……我們真的很抱歉。」

警察圍繞在我的四周，我驚恐的躲在角落。

他們在說什麼？我不懂……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在外面欠了債，她也不會遭遇到這種事情……」爸爸哭紅了雙眼，把我抱在懷裡。

「都是你！要不是你的話，芸曦也不會這樣！我的芸曦……」

對了，剛剛……剛剛一群人架著我，把我拖來這荒廢的地方，對我又打又踢。

然後又逼我喝下怪東西，我整個人就不醒人事了……

看著地上的血，我瞬間明白我失去了什麼東西。

那是女人最寶貴，最寶貴的東西……

「不要，不要──」

＊＊＊＊＊＊＊＊

我驚醒過來。

是夢……

嚴淨冬坐在我身邊，用著溫柔無比的聲音問著我。

「妳做惡夢了？」

「不用你管。」

「為什麼妳老是要拒我於千里之外？我有那麼差嗎？」

我看了看他，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很好，你不差。」

「那這樣妳到底在害怕什麼？」

「害怕？我看起來有在害怕嗎？」

「要不然我牽妳的手，妳為什麼急著要抽回手？」

「我們又不是男女朋友，你牽我的手本來就很奇怪。」

「我既然不差，為什麼妳要拒絕我？」

「我……」

「妳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對吧？」

「我現在不想跟你說任何話，請你出去。」

「妳一直不肯面對所有的事情，是因為妳喜歡陳元嵐。」

「我沒有！」我大吼，想掩飾內心最脆弱的地方。

「妳一直不願意承認，其實謝雨青不只背叛了妳對她的信任，甚至她還用計害妳的父親在外頭欠了一堆債。」

「你不要再說了！」

「為什麼妳一直逃避？逃避對妳有什麼用？」

「我只想過自己的生活而已，你為什麼要一直說我的痛處？我好怕我會崩潰，拜託你離我遠一點，我不值得你對我好。」

「然後呢？我離妳遠一點，然後你繼續喜歡陳元嵐？」

我搖了搖頭，把他推出房門。

「拜託你……離我遠一點。我已經沒有資格再去喜歡任何人，包括你。」

我把門關起來，然後掩面哭泣著。

＊＊＊＊＊＊

我為了逃離嚴淨冬，我連招呼都沒打，就這樣匆匆忙忙的離開了客廳，跑出去透氣。

我也不想這樣，但是嚴淨冬很多的舉動讓我開始懷疑起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繼續這樣的生活。

我真的好想脫離苦海，我真的好想就這樣一走了之，說不定也不會有人為我掉任何一滴淚吧。

我走到站牌旁，看到元嵐就站在站牌前。

雨青怎麼沒在旁邊？我走過去，沒有看著他。

「昨天對不起，是我失態。」

我們兩個就這樣站著，陳元嵐開口跟我道歉。

「你沒做錯什麼事情，沒必要跟我道歉。這是我自己的問題。」

「……」

「雨青怎麼沒來？你們兩個怎麼了？」

「分手。」

「什麼？」我以為我聽錯了，驚愕的看著元嵐。

「我跟她分手了。」

「為什麼？」

他欲言又止的看著我。

「沒有為什麼。」

我還想開口問，但是公車來了，我看他走上公車，我跟在他身後也坐上了公車。

因為我太過矮小，被擠到角落，還差點跌到公車有階梯的地方。

元嵐拉住我的手，把我帶到旁邊比較安全的地方。

他幫我把危險區隔開來，然後一隻手扶著安全的地方，沒低頭看著我。

「我知道妳有很多問題想問我。」

「我……」

我們兩個靠的好近，我好像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噗咚噗咚的跳著。

「我跟雨青會在一起是因為妳。」

「我？」

「妳大概不曉得，我喜歡的一直都是妳。從高中到大學，從來沒變過。」

「那為什麼你會跟她交往？你明明知道這樣會傷害到她。」

「但是妳從來不知道妳這樣做也會傷害到我。」

「……」

「妳一直把我推出心房，一直把我推給雨青。但是妳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你可以不要接受啊。」

「妳真是一個殘酷的女人。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妳，妳知道嗎？」

「……」

「但是妳卻讓嚴淨冬進入妳的心房。」

「我沒有！」

「為什麼急著否認？」

「因為你說的話一點都沒有根據！」

「我不知道，妳自己有沒有發現，其實妳的視線已經是繞著他在轉了。」

「我……」

「妳還沒看清妳自己的心。」

是這樣嗎？我還沒看清我自己的心嗎？

「但是我……」

但是我喜歡的也一直都是你啊，但是我沒有喜歡你的資格了，真的沒有了。

我跟元嵐就這樣默默無語的走下公車，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偷偷的擦掉眼淚，然後走去教室上課。

或許，我真的是個懦弱的人吧。

＊＊＊＊＊＊＊＊

我在屋頂吃著午餐，看著眼前的風景發起呆來。

「原來妳在這裡。」

我回頭，又再度看到我不想看到的人。

「你怎麼老是這麼陰魂不散？我已經說過，我不想跟你有任何關係。」

「那麼急著推開我幹嘛？怕我吃掉妳嗎？」

「你──」

「我不是故意要戳妳的痛處，我只是想讓妳好好看清事實。」

「事實……」

這時屋頂的門被打開來，嚴淨冬把我拉到一旁隱密的地方，然後用手摀住我的唇。

「安靜。」

「唔──」

「妳知道嗎？平常這個地方，是陳元嵐跟謝雨青談話的地方。如果妳想知道真相，那就安靜。」他低語著。

我沉默了，為什麼他會知道？

「我找妳來，是想跟妳講清楚。」

「講清楚什麼？」

真的是雨青跟元嵐……

「我們真的沒辦法再交往下去。」

「為什麼？我們當初明明就說好了。」雨青生氣的質問著。

「說好什麼？我會跟妳在一起，是因為不想看妳再這樣繼續傷害芸曦。妳跟雨青明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為什麼要這樣一直傷害她？」元嵐冷淡的問著。

「因為我喜歡你啊。所以我才會這樣一直傷害她，我怕自己會被她比下去，我們三個是一起長大的，你知道我有多害怕芸曦把你搶走嗎？雖然她給我的籤我沒幫她投……雖然她那時候忙叫我幫她填志願時，我隨便亂填……但是那都是因為我愛你啊。」雨青哭泣的吶喊，不顧形象的說著。

「我不需要這種喜歡，這種喜歡太沉重了。妳知道嗎？妳不止傷害了她，也傷害到我。而且妳真的認為芸曦什麼都不知道嗎？其實她比誰都清楚，只是她不想說。甚至妳用計害他們家破產，她還是如此的相信妳，把籤跟志願都交給妳幫她選。但是妳卻是這樣回報她的，這樣對嗎？」

「陳元嵐……我恨你！我不會放過你跟芸曦的！」

雨青哭泣的跑走，元嵐低嘆一口氣，抬頭看了天空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

「你為什麼會知道他們常常來這裡？」

我虛脫般的靠在牆邊，抬頭看著天空，無神的問著。

「映藍跟我說的。她常常來屋頂看書，所以她有聽到他們今天要來這裡談判，也有聽到妳的名字。」

「是嗎……我是個傻瓜吧。你可以笑我沒關係。」

「你只是太相信她了。」

「我一直把她當成最好的朋友的，嗚嗚……」

我無法壓抑的在他懷中哭泣了起來。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啊。我哪裡做錯了？我到底哪裡做錯了……」